天緒

❖未經許可禁止轉載。
❖臺灣二創小文手,主刀劍亂舞。
❖研究所忙碌中,博愛型雜食黨,冷CP偏愛者。
❖被亂屏蔽到火大,不確定是否繼續使用。

【瀰】

#陰陽師 #瀧夜叉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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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瀧夜叉姬第一人稱

*主參考影片,參雜個人解讀

*文筆渣與OOC慎入

*日輪之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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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的屍骸消失了,連點灰燼都不剩,僅留下一隻尚且完好的髮釵。

  肆虐了八百年的瘋狂,如今皆化為空虛,死亡被推遲得過久,連留存的餘裕都不意給予,當女王死去的剎那,那些依靠著術式行走的病逝民眾登時消散殆盡,倖存國民的哭嚎後知後覺地在這片殘瘠上徹響,零碎地、虛弱地、嘶啞地。

  

  ——這是延遲了數百年的悲傷。

  

  日輪之城已不是能夠稱為國家的樣態,說遺址都太過抬舉,充其量也只是廢墟而已。

  可笑的是,八百年如一日的輪迴已經在我的記憶裡銘刻毒素般的榮華盛景,我對殘敗的日輪之城感到陌生,明明不該對此感到意外才是。

  卑彌呼大人走了,只留下一支髮釵。

  生之為人卻超脫了命限,冥府的官吏們或許相當不滿吧,當我身死之時,模樣也應無二於她……我還算活著嗎?在那位大人消失之時,我感覺心神亦隨之逝去,明明不受術式干擾,此時此刻卻形同那些行屍走肉,連淚水都流不出滴點。

  ……不,不是這樣的。

  我極欲融入四起的悲泣聲中,為摯愛之死而慟哭,然而這是何其奢侈的舉動,罪孽容不得懊悔,是我討伐了女王——是我親自手刃了卑彌呼大人,我不能哭泣。

  如今,我所該重視的應當是日輪之城的遺民,引領他們才是心之所向。

  「站起來,日輪之城的國民們啊!」

  我站在失去意志的群眾前方,高聲呼喝著令他們目光注視於我,感覺到手中的長戟正因內心的矛盾而輕顫,我立刻握緊桿身,使勁將戟底重擊在地。

  那聲清亮,就像過往與女王交手時兵刃交錯的鳴音。

  

  ——女王大人曾深愛的日輪之城。

  

  認出我的身分,幾名民眾脫力地跪倒在地,我連忙上前將他們紛紛攙起,環視一眾停止哀泣的人們,我掃去了內心的迷惘:「跟隨我,我會帶領你們重建日輪之城!」

  

  ——曾深愛著女王大人的、日輪之城。

  

  望向我另一隻手緊持的東西,他們的眼神浮現恐懼和複雜,意志掙脫了重複八百年的大婚之日後,民眾心中再無對女王大人的敬愛。

  看出他們逐漸轉換為憎惡的情緒,我立刻將髮釵棄於一旁,高舉長戟,在他們興起仇恨之前,厲聲向他們立下宣示。

  「我會成為你們的王!一同重建我等的家園吧,令千萬亡魂得以安眠!」

  就像被逼迫著站立在懸崖邊,蠱惑著自身意識、強行扭改欲守護之物一般。

  我知道,我再無退路。

  指引著讓他們收拾逝去親人的遺物後,我悄然拾起方才被遺棄的金色髮釵,拍去上頭的塵土,小心地揣入懷中。

  

  衣冠塚幾乎遍佈整個山頭。

  埋葬的過程就像一種心境的沉澱,人們越發認知到逝者不會再歸來的事實,他們在墳塚前慟哭的聲音漸漸變小,到最後已變成一股沉寂,跪立著,仔細地用刀刻下那些深愛之人曾經存在過的證明。

  「曜姬大人,這個墳墓您不刻下姓名嗎?」站在我後方,孩子不解地問道。

  我拍過他的頭頂,搖了搖頭,許久不曾微笑過的面龐扯動起來尚有些僵硬:「我會記著的。」

  看著我,那孩子似乎明白了什麼,他點點頭,聽到親人的呼喚,他便轉身奔去,靈巧而纖細的四肢不禁讓我憶起當年和卑彌呼大人站在一塊的自己,是否也像方才那孩子站在我身旁的畫面?

  重建家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口頭上雖這麼說,但做起來卻分外艱難,過去只擔負過軍職的我不常接觸國事,只能在群眾的合力之下,一點一滴地將國家修建回原樣。

  曾經給予過幫助的陰陽師也提供了式神前來協力,這份恩情有朝一日必定會回報。

  耕種、修補、教育、貿易……所有的事情都在步上軌道,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花費了多少時日,失去眾多的傷痛在忙碌之下已無暇思慮,值得欣慰的是,民眾們開始找回了笑容,日出所投射而成的陰影,也有了建築與作物的模樣。

  作為交換,我的心力已抵達極限。

  我恪守自身的諾言,守護了日輪之城。

  

  『為了守護心中重要的東西,有時候必須做出非常艱難的抉擇。』

  

  走出積累著繁瑣事務的房間,我側頭看向窗外,疑惑的深潭無異於亡靈的沼澤,當心思空閒下來之時,便不斷地嘗試將我拉陷。

  我仍在迷茫自我的本心。

  我所守護的真的是日輪之城嗎?

  時至今日的那份努力,真的是為了一眾倖存的人民嗎?

  ……明明是弒主之人,卻大言不慚地說要引領國民,何德何能?

  

  ——我的雙手沾滿了摯愛之人的鮮血。

  

  『那麼、我所守護的究竟為何物?』

  

  跪在無名的墳塚前,我伸手擁住光潔的石碑,閉上雙眼,感受著山林裡瀰漫的和煦氣息。

  枝葉婆娑,那些聲響令人心靜,陽光柔暖得就像故人撫摸我頭頂時的溫度,意識逐漸模糊了起來,這段時日幾乎沒有休息的空檔,此時此刻,容自己小憩一下也不為過吧。

  擾亂內心的喧囂,隱約有了答案。

  我所守護之物,從未改變過。


  『曜姬、曜姬。』

  

  不知過了多久,身體已然脫去力氣,我理應在沉眠之中,眼皮沉重得無法掀開半分,恍惚間卻感覺到頭頂被拍撫而過,似曾相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,溫柔得令人鼻酸:『……辛苦妳了。』

  

  ——啊啊,卑彌呼大人。

  

  「我只是不希望、這座日輪之城……」迷迷糊糊地說著,我感覺眼角似乎泛起睽違已久的熱淚,支撐著心靈的防線瀕臨崩潰,殘存的神智逐漸從靈魂中墜落,我哽咽地開口:「殞落在、深愛著此處的您手中,亦不希望日輪之城憎恨著您。」

  到頭來,我想守護的依舊只有您而已。

  我沒能睜眼,卻能清晰感受到髮絲搔刮於臉側,亦如滑落頰側的溫熱,我未曾忘卻那頭曾被金色髮釵束起的頭髮有多麼烏黑亮麗,她摀開我的額髮,輕柔地於上頭落下嘉獎般的親吻。

  

  『妳做得很好。』

  

  恢復了行動能力,我赫然睜眼,意識清晰得彷彿未曾入眠。

  撫上好似殘存著唇瓣餘韻的額頭,我環顧四周,樹影搖曳著陽光的殘片,不知道是不是意識猶在夢中所導致的錯覺,隱約還有卑彌呼大人的氣息瀰漫四周。

  ……就像她未曾離去一般。

  ——我所守護的、是卑彌呼大人。

  鬆開了墓碑,我站起身子,拍落沾染衣襬的土屑,凝眸看向仍處於雛形階段的城市。


  以及,卑彌呼大人所深愛的、日輪之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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